自杀
人嘛,总有想不开的时候
2023年10月8、9、10号这三天我认真思考了应该如何干脆、无痛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其实想自杀并不是因为自己不想活了,而是我挺想死去。我想这句话对很多人来说就蛮奇怪,不想活和想死有什么区别么。
后来的两个月我发现(或许可以把我的感受上升到一个抽象概念),人对于痛苦的承受能力是一个刚性容器,这个容器不会伸缩,不会因为容纳的痛苦在增加而发生膨胀,进而容纳更多的痛苦。这个刚性容器的概念是理解我感受的基础。
痛苦大概会有两种,一种是生理痛苦,就像阑尾炎、肠痉挛和皮肤肌肉创伤这类的痛苦;另一种是心理痛苦,就像抑郁症患者这种心理疾病,或者失恋、工作学习的压力和亲人逝世这类的痛苦。不管是生理痛苦还是心理痛苦,都会无差别的放到这个刚性容器中,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痛苦的总和会高低变化。比如你生病好了,做了手术,生理痛苦就减少了;或者你有合适的降压方法排解压力、你的事业学业得到了转折,你的心理痛苦也减少了。这种情况下你总的痛苦就会减少,达不到可以忍耐痛苦的极限,甚至远低于这个极限,那么你就是一个正常的、幸福快乐的个体。但是有一些心理痛苦非常难以处理,这就导致这些心理痛苦随着时间而逐渐堆积,一步一步导致总的痛苦逐渐接近这个刚性容器所能容纳的极限。
当存放痛苦的容器被装满之后,痛苦尤其是心理痛苦依然在不断地产生时,在刚性容器的挤压下,痛苦就会像空气被压缩一样,痛苦内部的压强会变大,同时这个日益增大的压强也会对刚性容器产生巨大的压力。这个刚性容器的本质是什么?其实这个刚性容器就是我们自己,就是我们对于痛苦的承受能力,就是所谓的乐观、看得开、想得通的能力。当痛苦的巨大压强作用在我们身上时,难免会产生一些思想上的错乱,进而影响到行为。思想的错乱会让我们将注意力聚焦到这个刚性容器中最大的那块痛苦,这一痛苦往往是心理痛苦,大脑的本能反应就会想方设法降低心理痛苦的含量,极端的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第一个极端的事情就是伤害自己,或许是自残或许是其他的一些伤害自己的方式。为什么我们会认为给自己加一点生理痛苦会减低心理痛苦呢,因为我们自身的承受能力是一个刚性容器,生理痛苦的加入一方面会增加痛苦的总量,另一方面也会因为总痛苦在刚性容器的压缩下导致心理痛苦的占比看起来有所降低。其实这本质是一种欺骗,自己对自己的欺骗,大脑做了一种偷换概念,把心理痛苦所占比例的下降当作了心理痛苦总量的下降。这个时候或许这个容器已经出现裂缝,已经不够牢固。极端情况下会触发大脑的一些自我保护机制,就我个人而言,我在2021年查出心因性失忆症,这一失忆症是我在2015年末的经历带来的痛苦一瞬间超过了个人的承受能力,我的大脑不得已屏蔽了我2016和2017这两年的记忆,但是这是一种目光短浅的、后患无穷的粗暴的处理方式。当然要诱发大脑的这种保护机制,和个人的性格有巨大的关系。为什么要提这个看起来和我要讲的事并无关系的私人经历呢,其实只想说明大脑并不完美,尤其是在处理心理痛苦这种问题上,有些人的大脑非常不擅长。它会欺骗自己,会选择性遗忘,甚至会采取更极端的方式以更大的代价表面上解决问题。
终于这个刚性容器无法抵抗痛苦的强大压强而发生了破碎,这时候最为极端的事情就会发生,那就是自杀。在当代的医学条件和物质基础下,生理疼痛已经有了有效的应对方式,所以我们还是聚焦心理痛苦。这个刚性容器的破碎,就意味着个人思想能力的彻底破碎。我们最为常见的一种劝导方式是 “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家人,你死了他们怎么办”,对于下定决心自杀的人来说,这是一种无效劝导,这种劝导强烈依赖自杀者对情感的感受能力,对事情后果的分析能力,但是你不能去强求自杀的人还能够保持有这种能力,他的思想早就随着那个容器的破碎而土崩瓦解了。我有一个直觉:每一个自杀的人都无比的想要活着,但是他们找不到能活着把问题解决,把痛苦消化掉排解出去的方式了,他们的大脑会一直在怂恿他 “只要死了,问题就都解决了”。这个时候我们的大脑就是我们唯一的敌人,因为这时候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帮我们想办法解决问题,都在向我们讲真话,只有大脑会喋喋不休的欺骗自己。所以我有一个奇怪的建议,当你幸福时或许你意识不到,当你开始感受痛苦时,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大脑,这个器官非常不完美。
所以从我个人视角下,自杀的本质依然是对活着的渴望,对一些无法得到的东西的剧烈渴望,但是是在自己对自己的欺骗下,准确说是大脑在极端情况下做出的欺骗下,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依然还想排解痛苦的一种错误行为。狭义上,因心理痛苦而发生的自杀或许就是这样。